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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流戈
四
开赛不到五分钟,场长王达昌来到赛场突然请求暂停,他把李庆军叫到一边。附着耳边小声跟他说了几句话,就听李庆军说:“怎么又是这家伙?这回干脆交给治保委员会处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可不能再一味地替他求情塞牙缝儿了!”说完,李庆军立刻把治保主任吴国强喊了过来,附耳低声交待了几句。吴国强答应着就随着王达昌一起走了。
李庆军又招呼王会计让他赶紧上场替吴国强。一切都安排好了,球赛又继续进行。
这场球破天荒头一回打得这么艰苦,球员们一个个全都汗流浃背,却谁也顾不上擦。尤其是马彬和王会计,都已三十多岁的人,说什么也不肯在这帮小青年面前示弱。马彬最能抢兰板球,然后迅速地传给自己的队友,王会计虽说个子矮,又比较胖,但他活跃在对方篮下却出奇地灵巧,投篮又准,对方想拦下他的球,稍不留神就犯规。结果就使对方篮球队员在拦他的球时为了怕自己犯规往往产生犹豫而给他造成可乘之机,被他投进了好几个球。
上半场张书记担任裁判,双方战成了三十四比三十八,中队联队领先四分,下半场马彬说还能坚持,张书记就上场子换下了王会计。张书记十年前还曾是篮球场上的一名猛将,如今虽说四十好几,体力比先前差了许多。农技校解散后再也没上过球场,球艺也觉得生疏了一些,但到上得场来跑上两个来回,他便逐渐找回了感觉,老将英姿不减当年,进攻连连得手,场部队很快就把比分追成了平局。并渐渐超过了中队联队十来个球。
梁金瑞情知不妙,立即调整力量,请求换人。连着两次把两个最得力的队员都换了上去,力图再次把比分搬平。这一招虽然奏效,但毕竟为时已晚,很快到了终场结束,七十二比六十七,中队联队以五分之差输给了场部队。梁金瑞只知道陈凤山那一米八O的空中优势不可小瞧。他几年前就曾是县中学篮球队的队员,可他却忽略了下半场才上场的张继业,不但擅长远投命中率高,就是近距离那三步跳也让他防不胜防。
中午时韩志梅就拿了三十块钱叫食堂的龙妹子下山到莫圩去买菜。她告诉龙妹子:“到下兰供销社骑我的自行车,车钥匙在售货员小徐那儿。你骑车去快去快回,买那猪肝排骨塘角鱼、芹菜丝瓜介兰心。再到熟食店买些现成的扣肉白斩鸡。别忘了买点儿葱和香菜。你就照这三十块钱花,尽量不要剩。”
韩志梅私下心里盘算着:伙食可得办得体面些,人家陈凤山在部队几年才有一次探家的机会,时间这么金贵还专程到彩霞山来看望老同学。作为他老同学的未婚妻,可得尽到自己的心意。她还庆幸自己买的那一大塑料壶米酒今天终于可以派上用场啦。
下午从山上回来,韩志梅就亲自下厨做菜。她虽没学过厨师,作起菜来还是很合大伙儿的口味儿的。猪肝瓜花丝瓜汤清脆鲜美、猪肚、鲜笋炒芹菜,更是嫩香脆具全。
龙妹子没买到塘角鱼,见有猪肚便买了回来。猪肚是那种广西名产陆川猪的肚。必须是生炒才好吃。绝不象北方人那样烀烂后再回锅炒。北方没有鲜嫩的甜竹笋,而且南方芹菜的种植方法也比北方强,自始至终用草席子围着芹菜杆不让太阳晒,经常地淋水追肥,这样的芹菜又白又嫩。所以这道菜做得非常好吃。但韩志梅最拿手的还得数她烙的鸡蛋酿。锅里的油烧热了把整只鸡蛋直接打到锅里,上面放入事先剁好的韭菜瘦肉馅,再用锅铲把鸡蛋合起来将馅包在中间,煎熟即出锅,吃起来满嘴香。
球赛一结束,李庆军便把张书记和马彬留了下来,又打发人去把场长王达昌也找了来。大家简单地洗了一把脸,便到李庆军屋里把两张办公桌并在一起,找来两张长凳,有的坐床沿,有的坐长凳,团团坐在一起上菜、倒酒。陈凤山和张书记被让坐在仅有的两张办公椅上。
条件十分简陋,桌上的餐具也五花八门,除了食堂那几只公用的大碗,再就是铝饭盒、搪瓷口盅、茶杯、陶瓷碗罐都尽数使上了。韩志梅拎着只装满十斤酒的大塑料壶往口盅里倒酒时,陈凤山不免惊呼起来:“我的天,这一盅足有一斤多,别说是酒,就是凉水也喝不完呀!”
李庆军知道他误解了,但不急着说明,却故意逗趣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嘛!你就尽情开怀畅饮,什么一杯两杯的,千万不要客气哟!”弄得满坐的人都笑了。
陈凤莲笑着对她哥说:“谁让你喝完那一大盅啦?那还不成了醉鬼烂酒煲。李指导员跟你说笑呢!”
“我说的嘛!国家级陪酒员也没这海量呀,可一下子倒满这一大盅干什么呀?”陈凤山问到。
梁金瑞告诉他说:“我们这儿的习惯,大家轮着喝,每次每人一大口,三轮以后才开始分着喝。”
“就是三大口下去早就醉了,往下还能再喝?”
“哈哈!你也太实在啦,说是三大口,可那大口的具体标准不还是由自己掌握嘛?怎么还算不开这个帐!”
“原来如此”陈凤山也会心地笑了起来。
坐在他旁边的张书记这时候问他:“你在部队常喝酒吗?”
“逢年过节不值班可以少喝一点儿,我们连队的战友很少酒量大的,只是高兴了对付两口热闹一下。”李庆军转过话题问道:“凤山,记得你当初参军是当的通风兵,部队离家乡远不远,平时工作很累吗?”
“不错,我们正是通讯兵部队,驻地就在桂林郊区的奇峰镇,离家虽然不算远,但平常时候想要回家是不行的。反正这几年我也习惯了,部队就是家。要说苦与累,情况和你们不一样,正常情况下比你们轻松一些,一到演练和执行突击任务可就没得讲,必须跟在战场上一样,有时实际上就是拼老命。
旁边韩志梅问道“凤山大哥你们部队里有女兵吗?”
“当然有,话务连几乎全是女兵,包括她们连长都是女的。”陈凤山爽快地回答。
韩志梅听了十分羡慕地说:“我们怎么就遇不到招女兵的机会,能到部队去锻炼几年该有多好!”
“真若让你去当兵你也不一定习惯,部队的生活可不那么自由,其实还很单调,纪律又十分严。象你这样梳长辫穿花衣裙根本不允许,平时随便离开营房上街都不允许。我们部队的女兵刚去时就经常有后悔哭鼻子的。再说,你若去当兵,李指导员怎么能舍得放你走,他肯定不答应。”陈凤山说的可都是实在的话,当兵可不是件浪漫的事情,它首先得把牺牲放在第一位,牺牲掉个人的许多利益和兴趣爱好,去履行保卫国家的神圣义务。为了部队的整体目标,有时必须无条件地牺牲个人的一切,包括只有一次的生命。
“你可不要针眼儿里头小看人,我若去当兵,肯定能当个好兵,再苦再严也绝不会哭鼻子。再说我和李庆军相处,首先是看中了他是带领我们艰苦创业、改天换地的带头人。跟着他能使生活更有价值、更有奔头。我们都会相互支持相互帮助,只要是祖国需要,我们绝不会因为怕暂时的分别而拖对方的后腿。因为我们的心总是联在一起的。“韩志梅说着把目光移向了李庆军,深情地注视着他,仿佛是在等他回答:“我说得对吧?”
李庆军立刻使劲儿地鼓起掌来,表示他对韩志梅刚才说的话加以赞同和支持。大伙儿也都热烈地鼓起掌来。陈凤山一边使劲鼓掌一边连声地贺彩道:“好,好,这才是我们的好战友,好兄弟姐妹!”
“我们不要只顾说话呀,桌上的这些酒菜可不能留着摆看。我们还是边吃边聊,这些是今晚上的任务,待会儿凉了再重新暖热就会走味儿。”王达昌场长眼看这几个后生们交谈得气氛越来越浓,眼睛只顾盯着对方的脸,那种激动热烈的劲儿简直跟开讨论会一般,便提醒大家别忘了喝酒吃菜。
“对,对,对,我们怎么把主要任务扔到一旁了呢,抓紧时间打扫战场”众人这才附和着举起酒杯拿起了筷子,先从陈凤山开始,轮着喝酒。轮到了从来滴酒不沾的李庆军,今晚上可不能再不渴了,他趁着高兴劲儿也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眉头都没皱一下,咕嘟一声也来了一大口。
等到酒过三循,李庆军已是满脸带脖子全都成了公鸡冠子色。好在有韩志梅在旁把关,不然他这会儿恐怕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了。韩志梅一个劲儿抱歉说:“庆军实在不能喝酒,今天这是头一回这么高兴,才勉强喝了几大口。往下千万不能再让他喝,有劳张书记、王场长和金瑞兄弟多担待一些,陪着凤山大哥慢慢饮吧。”说完,她便到伙房拿来几只小碗放到他们几个面前的桌上,开始分别给他们倒洒。
几个人都异口同声地说:“没关系,庆军实在不能喝了就不要勉强,多吃点菜吧,不然你就先吃饭。都是一起读书、共事的老同学和同志,用不着讲究那些客套。”没想到李庆军这时候觉得自己一个人不喝太不够面子,明明舌头根子已经有些发硬,却还在硬充好汉说:“不要紧的,我还能陪凤山再喝两盅!”
“算了吧,别再逞能,不许你再喝了,我去帮你舀饭来。”韩志梅对他下了命令。
李庆军这才就着台阶下驴,不再继续喝了。他知道如果再喝,韩志梅定会夺下他的杯子,这样一来在大伙儿面前反而更不好看。
“看来还是韩姐姐说话管用,庆军哥最听她的。换成梁金瑞,我说一千句他也不会听上一句。特别是这喝酒,若不让他喝个够,他准会和我急!”陈凤莲平时不爱说话,这功夫却借题发挥插上一句。
梁金瑞立即反驳道:“你这不是当着凤山大哥的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你说的话我怎么会不听!只不过每回你都是劝我多喝点儿,从来没说过让我尽量少喝呀!”
陈凤莲被逗得真是哭笑不得,使劲儿在梁金瑞肩膀上推了一下笑骂道:“好个不知道羞的烂酒煲,也不怕别人笑话!”
梁金瑞马上把桌上的酒碗端了起来并招呼大家说:“我们赶紧把这碗中的酒干了吧,陈凤莲又在催啦,喝少了她又要提意见!”
大家明知道梁金瑞在故意逗乐,却也都笑着把酒碗端了起来喝了一口。
这顿晚餐,从下午六点开始,大家边喝边说着话,一直吃到晚上九点半才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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