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 卅晚夜

平凡的稔

        过了小年是大年。
        农历腊月二十三，小年夜。
        老媪头天就再三吩咐，这日要敬灶神。
        我问老媪，灶神在哪里？老媪说，灶神上天了。
        我笑着逗她，都没有灶了啵。老媪应得好快，有烟囱！

平凡的稔

        磨一篮芋头允几两猪肉做得大大一鐣（锅）菜圞，劏蠛（只）鸡分几胛，一胛初二媪要转（回）妹（娘）家，一胛留到初几待姑媭客来，还要砍鸡膀留畀嚧弟。卅晚夜有咁（这么）多吃都算不错了。

平凡的稔

        我问媪：您细时卅晚夜都有什么吃？
        媪话：虽然穷，一年到夜（头），这一餐还是有点菜吃的，钱是难借得到，但是可以赊人工。大爹（伯）人好，识得我家买不起肉，过年过节都多买一份叫去拿，然后到农忙时节帮工几日相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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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世纪八十年代某年卅晚夜，一个当时十口之家自认为比较丰盛的年夜饭。
        十大碗有余：白斩鸡，芋头夹扣，松子鱼，东坡肉垫酸菜，甜酸排骨，三品烧（风肠卤猪肚油炸花生米），腊肉炒蓝豆，油豆腐酿，蛋酿，瓢菜酿，萝卜酿。
        打边炉：鸡汤，鸡杂，猪杂，豆蕊，菜花，包菜，芹菜葱蒜等。

平凡的稔

        直到住在对面的一对夫妇出现，直到他们进了门又赶快出门，再进门时，女人端着一锅小米粥，男人捧着一大碗饺子……掀开盖，热气腾腾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小屋里。……
        胜保，粉子，女孩记忆里嵌入了这两个人的名字，嵌入了和母亲初来北方过的第一个卅晚夜。

平凡的稔

        上世纪七十年代某年一个大雪纷飞的卅晚夜，两个女孩和母亲坐在饭桌旁，桌上什么吃的都没有。母亲在默默地流着眼泪，女孩又饿又怕，却寸步不离地守着母亲……。

平凡的稔

        鐣qiang6里，下面是油豆腐酿，上面是瓢菜酿，媰叠放好最后一个瓢菜酿，媪边舀汤入鐣边吩咐小男孩把烧油鐣的柴火移过来煮酿。……。

平凡的稔

        小男孩咂吧着嘴，一双大眼睛紧跟着筷子夹着的芙蓉肉转，个看了男孩一眼，又转头看看媪（祖母），随即夹起一点面渣渣吹了吹，送到小男孩嘴里，……。
        油鐣过来，另一个鐣的灶台边，媪（祖母）和媰zou5（母亲）正在做酿。

平凡的稔

        和上面讲的同一个年代，也许还是同一个卅晚夜，一人家的灶口（厨房）里，一个小男孩坐在灶前帮看火，个guo1（父亲）站在灶台边，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盆，油鐣里，炸得金黄的芙蓉肉滋滋作响香气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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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面盆面糊，砧板上一小块剁好的肉末混油渣，一碗葱花，五香粉，……一双男人的大手……，锅里，一个个丸子渐渐变得金黄……。
        这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某卅晚夜，一个孩童嘬着手指目不转睛地看父亲炸丸子的片段。

平凡的稔

        卅晚夜的菜谱不会年年都记得很清楚，但也有深刻的印烙于心，成为一段一段的记忆影像，会在某年的卅晚夜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