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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啊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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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最穷小伙子发财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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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0 16:44 | 只看该作者
(29):只要你不放弃机会,机会就不放弃你

2006年9月18日 星期一 多云转晴

下午,我接到弟弟的电话,说有一家建筑公司要我马上去一趟。弟弟说了那家建筑公司的名字,我想起来了,是一家建筑企业的二级公司,实际上是私营公司,我曾经到这家公司找过他们负责材料供应的毛主任。

去找毛主任的那天,恰好碰上了一家桥架厂的两个人正在和他谈桥架,数量不大,但规格很多。

他们差不多已经谈好了,我听毛主任的意思,似乎马上就要开始讨论合同了。

我像一个幽灵一样出现了,立即插了句话。我说:“我也是做桥架的,可不可以参考一下我的。”

我承认我这样做不道德,但我不想放过任何可能赚钱的机会。

也许,那家桥架厂已经和毛主任合作了很久,也许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像一只饥饿了很久的猫,突然闻到了一点儿腥味,然后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哪怕那里是油锅。

桥架厂的两个人先是惊诧,然后是愤怒。按照常规,即便是我想撬他们的单子,也得等到他们走了以后。

但我不能等,如果形成了定论,要翻盘几乎是不可能的。

毛主任也很诧异,他接过我递给他的报价表,仔细比对了一下,对我说我的价格高了。

桥架厂的人幸灾乐祸地看着我,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这样的神情,我真的很配。

但接下来我说的话让毛主任迟疑了,我说:“我的桥架都是标准厚度,我不会专门将桥架边磨厚而以薄充厚。”

做过桥架的人都明白,很多桥架虽然看起来很厚,但只是边厚,是切割面厚,而不是钢板厚,而同规格桥架价格的高低,与钢板厚度是分不开的。

毛主任显然不知道这里面的窍门。假如毛主任以前和这家桥架厂合作过,那么我这句话也足以勾起毛主任对他们的怀疑。

毛主任皱着眉头看了我几眼,示意我坐下。

我知道,他对我转变态度,是猎奇心理在作祟,或者说是窥私心理在作祟,并不代表我获得了他的好感。

不过,我只需要他对我感兴趣。

毛主任仍然和桥架厂的两个人谈着,但话语空洞了些。最后他说,他需要给领导汇报一下,回头电话联系。

接着我和毛主任交流起来,我给他讲了很多桥架里面的猫儿腻,怎样分辨钢板的好坏,热轧板和冷轧板的区别等。

我说这些的目的是吸引他的注意力。对于一个陌生的客户来讲,销售人员要做的就是吸引客户的注意。客户不把你放在心上,你能卖出东西吗?

我和毛主任谈了半个小时,对于那笔桥架业务,他未置可否。

从毛主任办公室出来,在拐角处我看见了先前桥架厂的那两个人。他们一直在等着我。

我想回避,但无处可避。

硬着头皮往前走,在擦身而过的刹那,我被一只脚狠狠地踹在了地上。

生活就是这样,当你想昂着头走路时,你就得随时准备在地上 趴着。

我理解他们。他们不是暴徒,他们仅仅是需要发泄。

在他们的辱骂声中,我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一步一步地走远。所以,我接到弟弟的电话时,马上意识到可能机会已经向我倾斜。

在毛主任的办公室里,毛主任说愿意和我合作,但价格得降点儿。行,我稍微降了点儿,基本上谈好了。但毛主任要和正规公司签合同,我的是经营部,毛主任不愿意签。

我只得又去找赵均,想借用他们厂的名义。一来二去,第二天才签订合同。

其实合同金额并不大,总计才四万多块钱。毛主任他们公司的工地在F县,所以我还得送货到那里。

照例,我是在赵均厂里拿的货。眼下也只有他能赊货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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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0 16:45 | 只看该作者
(30):在老家的母亲,一直以为我混得很好

2006年9月28日 星期四 多云

送货去的F县是我老家,我曾犹豫着是不是顺道回老家看看。

我最近一次回去还是在2003年春节的时候。那时,我的境况虽然糟糕,但还没到极处,在父母面前还装出踌躇满志的样子。

后来便不敢回去了,因为我知道,我已经装不出来了。

你们看到过电视镜头下那些沉默如山的农民吗?他们根本不会听从导演的指令来扮个笑脸,生活,已经使他们失去了表演的兴致。

我,就是这样的心态。只不过,我是在父母他们面前表演。

但我想他们。

一想起他们,我就想到我的现状。我想为他们做些什么,但我没这个能力。这份落差,让人心痛。

久了,我便麻木了,偶尔想起,也立即转过念头。只不过心里那一丝悸动,牵扯着我的神经。

这次到F县,是去我家的方向,我不能过家门而不入,我做不到,我得回家看看。

我在F县城交了货,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终于,站在了进村的路口。

这条熟悉的小路上,似乎还回荡着我和童年小伙伴们的笑声。

那些欢乐,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熟悉的味道,一阵阵地触动我的灵魂。

而今,我这个游子,我这个落泊的游子,就站在浓郁的乡情里。

母亲在路边的菜花田里割猪草,花白的头发随风飘动,佝偻的身躯像一张弓。

这就是她的人生。

我想叫一声“妈”,可是在喉咙里滚动着叫不出来。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母亲回过身来,片刻的诧异后,脸上灿烂如菊。

我走过去,接过母亲手里的镰刀,帮着割猪草,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

几年来,这是我第一次落泪。这份对母亲的愧疚,再多的泪水也冲洗不尽。

晚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我陪着父母说话。

当母亲听说我是送货到F县时,高兴得不得了。

“生意都做到F县来了?你是越来越出息了。”母亲说。

我苦笑了一下。

我宁愿母亲骂我,骂我没出息,骂我败家子,即使用最难听的话骂我也没关系。

我害怕母亲夸赞我,那些夸赞我的话,像一把利刃,穿透了我 的心。

你本来就是个混子,只能享受混子的待遇。

而我就像穿了一件皇帝的新衣。这新衣,只有我知道是假的,别人看起来却很美。

很多时候,我们回家和离家,都是行色匆匆,生怕在家里多待一天的时间。心里害怕着,害怕多在家待一天,就会多丧失一天在城里生存的机会。

其实,我们的匆忙,无非是给自己的一点儿心理安慰罢了。

我也一样,所以明天我就决定回C市。

2006年9月29日 星期五 阴

我没能走成。我堂伯父去世了。

堂伯父中年丧妻,只有一个女儿,招了个上门女婿,两口子都在广东打工。

他是事实上的孤老。

堂伯父弥留之际,只有我和父亲在他身边。咽气的那一刻,他眼角挂着一滴恋世的泪。

谁也不想死,不管生活有多么艰苦。活着才有希望!

听说堂伯父去世,留守在村子里的乡邻们都赶了过来。大家一起帮忙,将堂伯父的遗体抬到堂屋,然后开始七嘴八舌地商量后事。

这好像是他们自己的事一样,每个人都热情地发表着见解。他们只想给死者最后一点儿安慰。

很快推荐出一个总管,是村子里的牛二叔,他负责统筹安排堂伯父的后事。

在我们农村,红事白事,都有这么一个总管。

但人手实在是个问题。基本上,村里一个壮年劳力都没有。我们村原来人挺多的,有一百多号人,但现在只剩十几个老人和几个小孩在家,还有三四个勉强可算壮年的妇女。其他人全部打工去了。

大片的田地荒芜,野草在疯长。

我很为堂伯父的丧事担心,因为凭村子里现有的人力,连棺材都抬不上山。

牛二叔似乎胸有成竹,他安排留守在村子里的老人们给他们的后辈打电话,请他们回家。

我也给我堂妹夫打了电话。堂妹夫说,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赶 回来。

2006年9月30日 星期六 阴

陆陆续续地有人回来了。这些善良的人们,总能在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的一个堂叔在一个煤矿挖煤。他说,耽误一天要少收入一百多块钱。但他们没有透露出哪怕一点点的怨言,在他们看来,村子里死了人是大事,再多的钱也不能挣,他们得回来帮忙。

能回来的差不多都回来了,忧伤的气氛在村子里弥漫,但也不可避免地夹杂着一些热闹。

谈得最多的话题是钱。而谈到钱的时候总会有人扯上我,说我在大城市里成了家,老婆又是城里人,肯定有钱。

我表面上镇定自若,心里狼狈万分,如果他们了解到我真实的生活,这将对我在他们心里的形象是个彻底的颠覆。我突然害怕起来,害怕肥皂泡破灭带给他们的惊诧。

那么,就按照他们的想象来设计生活吧!

堂伯父的遗体就埋在他生前物色好的一块菜地里。落土的那一瞬,堂妹呼天抢地,涕泪横流。

最亲的人马上就要被泥土掩埋,从此天人永隔,心底有许多复杂的痛楚,都在那一刻肆意宣泄。

我看见父亲眼里含着泪,神情凄凉,仿佛苍老了很多。

父亲老了,快70岁了。我心里突然充满紧张和不安,害怕那一天过早地降临到我的头上。我还没有准备好。

而这一天迟早要降临,但是,我从来没有让父亲和母亲享过一 天福。

我不想也不能留下这个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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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0 16:46 | 只看该作者
(31):惨啊,居然亏了

2006年10月4日 星期三 阴

带着复杂的心情,我回到C市,继续着我的乡邻认为的“风光”生活。

堂妹呼天抢地的情形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强烈地期望着早日把父母接到身边,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好好让二老享受天伦之乐。

人生最大的快乐是什么?是父母看着孩子慢慢长大,孩子看着父母慢慢变老,在这个过程中,一家人始终在一起。

始终在一起。而我和父母,天各一方,万一他们有个三病两痛,谁来照顾他们?

我心里充满强烈的负疚感,我还不具有和父母团聚在一起的物质基础。

我得好好挣钱,为我,也为家人。我带着急迫的心情到处寻找着业务,寻找着可能产生利润的机会。

因为和毛主任有了一次合作,我和他的关系便熟络了些,他说我是个老实人。

这实在是一个美妙的评价。这个社会上聪明人很多,但大家都喜欢同老实人打交道。

如果我们不能从社会上寻找安全感,那么则可以在老实人身上找到。这就是为什么很多聪明人绞尽脑汁却一无所获,而那些一脸猪相的人总能得到实惠。

基于这种评价,以后我见到他时,总是尽量笑得憨厚一些。

毛主任开始向我咨询一些价格,各种各样的都有,有时连水泥、河沙都要问我。

很多东西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价格,之所以问我,无非是想证实一下他的价格的水分。

报价其实是一个很累的活,很多东西叫法繁多,我得摸清他的叫法所对应的实物,以免弄错。

我不能出错,以我当时的接触面,他已经算是有决定权的人了。

我报了很多价,但他基本上没有到我这里购买过。

2006年10月10日 星期二 多云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生意并没有什么起色。

我只是别人询价的一个工具,等成交时,别人轻易地就迈过了我这座桥。

我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想,只能多建通道,期望有一些东西能够遗漏到我这里。

我也期待一个事实,那就是,当别人向我询价成了习惯的时候,我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

所以,我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坚持。只要我能坚持下去,一切都会好的。

毛主任打来电话,问我对装修材料熟不熟悉。

熟悉——只要问我,我就熟悉。

毛主任给我发了一个清单,说他的一个朋友要装修一个机房,准备承包出去。

拿到清单我就傻眼了,什么隔热、屏蔽、防水、防雷,这些东西我从来没听说过。

但我说过我熟悉,只得硬着头皮到市场上去询价。

很多东西市场上根本就没有,价格都询不出来。

我就去找专业的装修公司,但能找到的,基本上都是家装公司,对这类工装业务,基本也不熟悉。

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搞工装的,看了一下单子,说做过。

我心里很高兴。我当时的心态,是不去想有没有可能赚钱,而是对毛主任有个交待。既然说了,就要兑现,这是作为一个男人应有的信用。

这家搞工装的公司给我报了一个价,原封不动,一分钱没加,我就转报给了毛主任。我只是向毛主任证明,他找我并没错,什么事我都能搞定。

这是典型的费力不讨好,但我不得不如此。

价格报给毛主任后我没有再管这事。反正我不是搞装修的,就是给我,我也做不来。

2006年10月13日 星期五 多云

早上,毛主任打电话给我,说他朋友看了我的价格,觉得还可以,让我到他朋友那里去谈一下。我再一次傻眼了。

我也只有硬着头皮去了。去之前,我恶补了一下装修方面的知识,其实也就是记几个专业名词,好让对方不至于觉得我太外行。

毛主任的朋友姓刘,在一个大型国企的后勤部当主管。

其实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机房装修,也就是维修翻新一下,现场看了看,我觉得应该不是太复杂。

我说,专业的东西我不太懂,回头我再把技术员带来看一下。

于是我回来又去找那家公司,把现场情况描述给他们听。他们要去现场看,我不干,我得和他们先谈好分成。

他们也不干,非要看了现场才给我承诺,事情就僵持到那里。

不得已,只能当小人。我私下找了他们公司的一个懂技术的,叫陈大明,承诺做好后利润四六开,他四我六,他答应了。在去之前,我和他签了一个类似于协议的文书。

专业就是专业,陈大明看了现场后对老刘说得头头是道。看起来老刘很信任我们,表态说:“没问题,就由你们来做,做好就行。”

事情似乎是定了,但我知道签合同是个问题,因为我只有个建材经营部的章,而陈大明是我拉出来接私活的,根本就不可能以他们公司的名义签合同。

我只有跟老刘说实话,希望以建材经营部来和他签合同,不签施工维修,签成材料采购,变通一下。

当然,我也不是一直都讲实话,也撒了谎,比如说这类工程我们做得多,一般几万块钱的生意我们都是这么操作的。

陈大明也在旁边帮腔,并随口举了一些例子来佐证。

老刘居然同意了。呵呵,这是我这个建材经营部签的第一个合同,但与建材无关。

2006年11月10日 星期五 阴

合同签了,但在施工过程中却遇到了不少麻烦。陈大明在公司上班,不敢随便耽误,只能利用下班时间到工地来施工,而甲方对工期又催得比较紧,搞得我非常狼狈。

另外,我发现陈大明的水平还停留在纯技术层面,他的动手能力很差,理论和实践结合得不那么好。整个施工我们走了不少弯路,最后还是另外请了一个人,才把这件事情勉强搞定。

原来我们预计这笔生意会有一万多块钱的利润,最终做完,我们倒亏了四千多元。

陈大明认赚不认亏,这四千多元的亏损我只好一个人承担下来。

四千多块钱,差不多是我在毛主任那里做的桥架生意的全部利润,这一下就变没了。我心痛不已。更让我心痛的是,因为拖了老刘的工期,工程质量也不太过关,老刘把这事给毛主任说了。毛主任打电话把我臭骂了一通,说我只会吹牛皮,让他在朋友面前丢脸,叫我以后就不要再去找他了。

损失了钱,还丢了一个重要的客户,我的心情可想而知。好几天,我都无精打采。毛主任从此不会再相信我了,我辛辛苦苦建立的一个大客户,就因为我的贪欲而葬送了。

我这是贪欲吗?

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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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0 16:46 | 只看该作者
(32):儿子,希望你是强者(1)

2006年11月13日 星期一 多云

我已回到岳母的家中。不过那里对我来说,其实就像一个旅馆,我只是每天回去睡觉而已。

不是不爱这里,而是,它毕竟不是我的。

我也曾经试图把它当成我的,但最终没有做到。

凳子搁在东边好还是搁在西边好?我没发言权。

只有儿子,才能激发起我回到这里的热情。

下午,我接到周媛打来的电话,说她舅公去世了,她和她父母要去奔丧,让我去接儿子,顺便开一下家长会。

儿子在幼儿园上中班了,以前开家长会,能不去的,我总是推托不去,都是由周媛去,或者由儿子的外公外婆代劳。

我不喜欢出现在公众面前,不喜欢出现在熟人面前,不是低调,而是有些自惭形秽。

大约越是混得不好的人,越是喜欢紧紧地包裹自己。

我总认为任何聚会,都是为混得好的人开的,家长会也一样。

我承认我的心理很阴暗,但我走不出来。

我常常期待着有一天我能衣着光鲜地成为聚会的中心,但每一次我都是蜷缩在聚会的角落里,舔着自己失落的伤口。

我也尝试着表现得落落大方一些,但多年来憋屈的生活,已经把我塑造成一个谦卑的角色。

所以,这一次家长会,我依然沉默着。

老师建议家长注重对孩子特长的培养,并推出了绘画、英语、珠心算等课外辅导班。

说实话,我对这类的课外辅导不太支持。孩子,还是让他自然生长的好,过多的培训,只会拔苗助长,到头来一事无成。

但是偏偏有很多家长,希望孩子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发展,希望把孩子雕琢成自己理想的作品,完美无缺。

所以很多家长在老师的训导下,都给孩子报了课外辅导班。我们楼下的一个家长,也就是我的邻居,一口气给他的女儿报了三门课。

我没有报。幼儿园老师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旁敲侧击地说:“希望家长多考虑孩子将来的健康发展,小的时候不多学,长大了什么都学不好。”

我不太同意老师的观点。我认为,孩子在幼儿园,应该学规则,学做人,磨炼性格,而不是学技术。

请原谅,我把所有的课外辅导都归为技术。

我们今天可以教给孩子很多技术,但这些技术你精通吗?自己都不精通,又怎么能教好孩子?他以后能用得到吗?如果用不到,岂不是浪费孩子的精力?是他想要的吗?如果孩子自己不喜欢,强迫孩子学,有好处吗?

所以,我对打着开发孩子智力的旗号,叫嚣着“不要输在起跑线上”的各类课外辅导兴趣不大。

除我之外,其他家长或一门或多门,都给孩子报了。

见我实在没有报名的意思,幼儿园老师开始直接问我:“准备给孩子报哪一门课?”

我讪笑着说:“还没想好,要不我和儿子商量一下?”

我那邻居凑过来说:“孩子懂什么呀,随便给他报一门嘛。”

我靠,你当是买玩具吗?

其他家长见我没报,都围了过来,唧唧喳喳地撺掇着让我给儿子报名,那阵势是假如不报,好像我就是虐待儿子一般。

有脾气暴躁,更兼极爱抱不平的女性家长,甚至在旁边抱怨说:“什么家长哦,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培养,挣钱做啥子嘛?”

我的脸红了。我想给大家解释我不给孩子报名的理由,但这样又未免会拆老师的台。

正尴尬的时候,我听到我那邻居悄悄对老师说:“听说他经济条件不太好,不报就算了嘛。”

这话像瘟疫一样传开了,家长们马上就调整了气氛,由不理解转变为同情,甚至怜悯,不断说一些开导我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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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0 16:47 | 只看该作者
(33):儿子,希望你是强者(2)

我宁可被大家责难,也不愿听一些同情怜悯的话。

这是两种不同类型的痛苦。

前者是一种平等的对立,后者表明你就是典型的弱者。

老师开始打圆场,说:“不报没关系,自愿嘛。大家别围在这里了,家长会结束了,可以散了。”

我说:“老师,我想给我儿子报两门,珠心算和英语。”

又是一阵惊诧,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我牵着儿子的小手走在路上,步履沉重而又伤感。

儿子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是贫穷,他还小。过不了两年,等他稍大一些,就知道攀比了。

别人的爸爸干什么工作,有多少钱,开的什么车,他都会在心里拿来和我对比一番,然后就是对我的失望,再然后是自卑。

也许还会因此而自闭。

我要做的,就是尽早让孩子明白,有钱固然很好,但有时候也得接受没钱的现实。

但对孩子来说,这是个深奥的话题。

我问儿子:“儿子,你长大了想干什么?”

我给他报了珠心算和英语,我希望儿子的答案能与这两样东西沾点边。

我心里很鄙视自己的这种想法——我太实际了。

儿子想了想,说:“想长得和爸爸一样高。”

文不对题,他妈的。

再问,儿子说:“想和爸爸一起去动物园。”

我心里便有些异样。我从来没陪儿子去过动物园。

从来没有。

因为过得潦倒,心里老想着改变自己的处境,于是就只看到了自己,只想到了自己,却忽略了我最亲爱的儿子。甚至,连去一次动物园,也变成了他的愿望。

冬天,天黑得要早一些,走在路上已经有些暮色苍茫,我决定马上带儿子去动物园。

我已经等不及了。坐在去动物园的公交车上,和儿子亲热着,却恨这车开得无比的慢。

到动物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售票处的人下了班,我和儿子只得隔着大铁门往里看。

我指着铁门里的一大片夜色,跟儿子说,哪里是老虎,哪里是孔雀,哪里是他最喜欢的长颈鹿。

事实上,到C市这么长时间,我也没到过动物园。

儿子使劲地睁大眼睛,随着我的手指看着,仿佛真的看到了一样。看着儿子的神情,我感觉我就是个骗子。我仅仅是为了完成陪儿子去动物园的任务,求得一点儿心理安慰。事实上,儿子什么也没 看到。

我对儿子说:“星期天爸爸再陪你来,让你看个够。”

儿子高兴地点着头,在动物园外的广场上跑个不停。

入夜,儿子在我旁边睡得特别香,嫩嫩的鼻尖上有些微的汗迹。我用纸巾轻轻地替他擦拭,大约惊动了他。他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无忧无虑的年龄,快乐得像花儿一样。

我希望儿子不要长大,就像现在这样多好,不用体会生活的艰辛和社会的险恶,不用攀比,甚至不用奋斗。

但他最终得长大,最终得承受社会带给他的压力。如果他是强者,他会战胜压力,获得他应有的位置;如果他是弱者,也许,他会过得像我一样窝囊。

我不想他重蹈我的覆辙。我希望,希望他是一个强者,希望他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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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0 16:49 | 只看该作者
(34):让自己满足于挣每一分钱

2006年11月16日 星期四 多云转晴

机房装修这件事情对我是个打击,让我好长时间喘不过气来。

我的现状不允许我再犯错误。我就像一个身体孱弱的病人,只能吃补药,不能吃泻药。

另外,我觉得我还应该调整一下心态。我常常有一种突然做一笔大买卖的期待,实际上就是希望一夜暴富,想立马改变自己的现状。

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我还不具备做大买卖的基础,机房装修就是一个明显的例证。

我极力按捺自己急于想发财的念头,把自己定位成一个挣生活费的角色,让自己满足于挣每一分钱。

我算了一下,我每个月的硬性支出实际上只有分摊到我头上的300块钱办公室租金,其他的都是软性开支。也就是说,我每天除了日常开支之外,还得有10块钱的利润,这样才能继续支撑下去。

于是我就给自己定了个目标,每天挣20块钱。其中包括5块钱的交通费,3块钱的快餐费,2块钱的烟钱,剩下的10块钱就是我的利润了。

有了这个目标,事情似乎变得简单些了。我坦率跟客户说:“你以前在哪个地方拿货,我仍然在哪里帮你拿;以前你是啥价格,我仍然给你啥价格;你可以把价格谈好后我去帮你拿,也可由我去帮你谈价格。总之,我只是想和你合作,不让你受损失。你给我一点儿跑路费,就像请个搬运工一样。而搬运工没我在这方面懂得多,我会帮你控制产品质量,搬运工就做不到这一点。”

我这么一说,愿意和我合作的人就多些了。现在的人对推销员都提防,生怕上当受骗,但对于搬运工,就没那么提防了。

开始的时候,的确也有客户就把我当做搬运工。慢慢地,他们觉得我用起来比较顺手后,就叫我直接送货,有时价格都不问,我说什么价就是什么价。

当然,我销售的都是一些小额的东西,稍微上了点儿金额的我做不了,因为我没钱垫款。

不过这没什么关系,我的目标本来就定得很低,只要能达到我制定的目标就可以了。如果碰上有客户找我买东西,利润值恰好又超过了我的目标,我就觉得这一天收获很大,很满足,很快乐。

对于因能力所限做不了的业务,我仍然尽心尽力帮客户解决我力所能及的问题,让客户感受到我是真心为他们着想。

今天,一个客户打电话给我,让我帮他买100公斤防水堵料,我居然赚了300块钱。

一天就赚回了一个月的利润,我简直高兴坏了,立即给周媛打了个电话,向她报告了这一喜讯。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把目标定得更低一些,那么快乐就会更多一些。

快乐是有感染力的,不但感染别人,更会感染自己。在快乐的心情下工作,感觉做事都会顺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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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0 16:50 | 只看该作者
(35):遭遇资金瓶颈(1)

2007年1月5日 星期五 多云

流动资金是个最大的问题。

很多客户都要求我先把货送到工地,然后付款给我。有时虽然说好货一到工地就付款给我,但由于各种原因,并没有及时兑现,那么就意味着我得过几天才能拿回我垫付的钱。

这样的情况一多,我没有本钱的劣势一下就凸显出来了。

我千方百计和我的上游供货商搞好关系,没事的时候就到供货商那里去坐一坐,沟通沟通,以期获得供货商的账期。

在我的努力下,有几个供货商愿意赊货给我,使我可以勉强周转过来。

但供货商对我的信任很脆弱,我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我的信誉。有一次,我答应给一个供货商货款的时间到了,又没钱付给他,情急之下,找小玉借了200块钱,才应付过去。

慢慢地,我和供货商之间达成了这样的默契:平时我拿货只给他们打一张入库单就行,每个月结两次款。为了不让所有的供货商都同时来找我结款,我特意把供货商分成两批:一批8号和25号结款,另一批12号和29号结款。

这就是所谓的拆东墙补西墙。

在我没日没夜的努力下,我们的销量上升较快。到本月,我们的月销量已经达到了近五万元。

资金的瓶颈再次显现出来。

原来我把我的供货商分成两批,每批结款的时间不一样,我认为这样就可以实现始终用一批供货商的钱来进行周转的目标。

但实际操作却没这么容易,比如有时为了做成一笔生意,我不得不答应客户拖延货款的要求;另外,不是所有的供货商都愿意赊货给我。有的时候,我会用现金去购买材料,然后赊给客户。这样一来,我的销量越大,对资金的需求就越多。

好几次,供货商拿着我的入库单来找我结款,我却没钱付给他们。供货商对我的信任本来就很脆弱,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再也不肯赊货给我了。

2007年1月10日 星期三 阴

中午,七八个供货商挤在我们的那间小办公室里,唧唧喳喳吵着向我要钱。

我实在是拿不出钱来,全身上下搜集起来不到20块钱。

弟弟也没钱,我低声下气地跟我的供货商们解释,希望他们宽限几天,一旦货款到了,我亲自给他们送去。

有一个供货商递过来一张入库单,说只有80块钱,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付给他,这次可一定得付。

我说下次来一起结,今天确实没钱。

那人就火了,说:“80块钱都付不出来,做个毛生意啊?”

其他人也都附和起来,不满和气愤开始升温,竟然有人嘀咕,说我是个骗子。

“煽动”这个词,我在那一刻开始体会到它的威力。

有人说我是个骗子,然后其他人就努力回忆我以前的种种不妥的地方,然后就真的认为我是骗子,一下就起哄起来。

有性子急的,为了保证自己不受损失,开始看我办公室里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弟弟是帮人修电脑的,办公室里有三台待修的电脑,转瞬之间,这些电脑被人抱了个精光。

有的人我可能只欠他两三百块钱,也毫不手软地把电脑抱走了;有的供应商我欠他的钱较多,可能什么也没拿到。场面十分混乱,我努力保持清醒的头脑,记住哪些人拿了我的东西。

弟弟报了警,等pol.ice赶来时,办公室已被洗劫一空,剩下的,就是那些还没收到钱的人,他们纠缠着我不放。

pol.ice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说这是经济纠纷,又没出什么大的乱子。说完就走了。

我给剩下的那些要钱的人表态说,给我三天时间,我把钱凑齐了给他们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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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0 16:51 | 只看该作者
(36):遭遇资金瓶颈(2)

他们也没办法,总不能为这点儿钱把我打一顿吧?那样他们仍然拿不到钱。

供货商走了,我和弟弟坐在办公室,相对无言。

电脑是弟弟的客户的,现在被人抱走了,我该怎么办?

我相信这个社会还是善良人居多,只要我及时把钱还给他们,他们是会把电脑还给我们的。

我们算了一下,要把货款付完,得两万多块钱。我给客户们打了电话,能在近两天收回来的钱只有一万多块钱,还差一万多。

我仔细想了想能借的地方,似乎没有。

我这几年和以前的朋友们几乎断绝了往来,突然找他们借钱是不现实的,更何况,就是在我住院的时候也没想过要找他们借钱。

弟弟的那些朋友呢?自从我住院他去借钱后,他落下了一个不耿直的名声,也不好借了。

生意上有往来的朋友更是不用想。

我突然想到了借高利贷。

我岳母的朋友姜姓女人,也就是卖平安保险的那个女人,她在帮别人往外放高利贷,我曾偶然听岳母讲过。

想到高利贷,我心里激灵了一下,好像又回到了旧社会。

我给姜姓女人打了个电话,说最近生意上资金有点儿吃紧,想请她帮忙借点儿带利息的钱。

她问我要多少,我说两万。

姜姓女人一口拒绝,她不放心我。

是啊,一个连三千多块保费都拿不出来的人,要借两万,谁会相信?我想请岳母给姜姓女人说说,但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2007年1月13日 星期六 阴

早上,我让弟弟到原来约好的几个客户那里去拿钱,我到我的那些债主那里去说好话。

我得把弟弟的电脑取回来,不能因为我的事情影响弟弟的生意。你想想,别人找你帮忙修电脑,结果电脑却被用来抵了债,这个事情传出去,弟弟吃不消。

我把债主分为两批,一批是拿了我电脑的,另一批是什么都没拿着的。

我曾经给没有拿到东西的债主表过态,三天之内把钱给他们,现在看来三天是没有可能的了。

我一家一家走访,向他们说明情况,请他们再宽限几天。

我说:“假如我是骗子,我还会来给你们说好话吗?”

大部分人都表示理解,有不理解的,我仍然承诺在规定的时间内把钱给他们。

我算了一下,弟弟去收回来的钱足可以赎回电脑,还有点儿多余的钱,可以付一部分给他们。

其实这点儿钱对他们来说不至于伤筋动骨,他们只是怕被骗。

我理解,我要做的是打消他们的顾虑。

等弟弟拿钱回来的时候,我去找另外一批债主。

我跟他们说,欠他们的钱实在是因为资金周转不过来,对不起他们,现在我的货款回来了,希望他们把电脑给我。

有两家把电脑还给了我们,还有一家耍赖,不给。他说他也欠别人的钱,电脑被别人拿去抵债了,现在在别人手上。

我操,我只欠他九百多块钱的货款,那电脑至少也值个2000块钱吧?做生意做到这份心上,我真是无语了。好歹我和他们还合作过几次,咋转脸就不认人了呢?

无论我好说歹说,这丫就是耍赖。

我看出来了,这是明着欺负人。他知道我是一个小掮客,就像河里的小鱼儿翻不起浪,故意刁难我,

说着说着火药味就出来了。弟弟说希望他们把电脑还给我们,不然到时大家都不好过。

谁都听得出这是一句狠话。

屋里就出来了两个人,说:“威胁谁呢?”说着他们中的一个就推了弟弟一掌。弟弟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

我心里的怒火腾一下就起来了,操起旁边的一根棍子,对着推弟弟的那人迎头就是一棒。那人慌乱中用手一挡,只听“啪”的一声,那人就号叫着蹲了下去。

这几年来,因为穷,我处处憋闷,处处不顺心,处处被侮辱。所有的委屈,被我用这根棍子释放了。

弟弟个子小,被一个人按在地上,我赶过去,一脚踹开那人,把弟弟从地上拉起来。

真是打架亲兄弟啊,我们两兄弟抄起家伙,一阵乱打。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pol.ice也随即赶来。

我们被带到派出所做笔录,那家店里的人有一个被送往医院。

弟弟也去了医院,混乱中他被人一拳打在脸上,起了一个血包。

派出所是个息事宁人的地方,pol.ice都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笔录当晚,我们各自回家,后来又到派出所去调解了几次,结果是电脑还给我了,我还清了对方的货款,双方各伤一人。对方的伤重一些,手臂骨裂,加上打烂了对方一些货,我们总共补给他8000块钱。

打了一架,损失8000块钱,我心里很痛,但却多了一点儿做男人的自信。

别看有的人平时声色俱厉,轮到动手的时候,大部分都是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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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0 16:54 | 只看该作者
年底的收益

2007年1月29日 星期一 多云

弟弟的电脑维修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每个月都入不敷出,基本上都是我帮他贴钱。

腊月初,我对弟弟说:“干脆还是合在一起做算了。”

弟弟有些犹豫。

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个结。

在我生病刚出院不久,弟弟作出了和我分家的决定,而那时是我最困难的时候。

我虽然理解他的决定,但他自己似乎有些负疚感。

分家后,我和他从来没有说过这方面的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弟弟最终还是同意了合伙的建议,但他说了一句话让我崩溃。

他说:“不是我想和你合伙,是你硬拉着我合伙的。”

我懂他的意思,现在我能养活自己了,如果他主动和我合伙,显得他势利。

我笑笑,说:“本来就是我想和你合伙啊。别想这么多,想想我们俩和别人打架的情形。”

兄弟就是兄弟,但兄弟也是人,不能因为我们是兄弟,就不允许对方有一点儿私心杂念。

我仍然分给弟弟一半的股份,让弟弟负责联系上游商家,我负责销售。

联系上游商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们做的东西实在是太杂了,只要客户需要,什么都卖,这其实对弟弟是个考验。一旦有客户找我要东西,他得以最快的时间把东西找回来。

没有任何库存,纯粹买空卖空。

好在弟弟和我一起这么久,对其中的一些门道也非常清楚。

有弟弟在后面支撑,我就专心到外面跑业务。

我们跑业务真的是跑,用腿;但又不是真的跑,是走,走路。

一般我都会坐公交车到一个大概的地方,然后下车步行。遇到有可能产生业务的地方,就停下来问一下。

这其实与一个乞丐没啥区别。乞丐是明目张胆地乞讨,而我们只是披了一件做业务的外衣,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2007年2月6日 腊月十九 星期二 晴

转眼已到了年底,我开始盘点这一年的收益。

有一些应收款没有收回来,还有两个客户直接消失了。扣除所有的应付款后,我手上的现金有一万两千多元。

手里拿着钱,心里五味杂陈。

一年来,风里来雨里去,没有节假日之分,没有上下班之分,时时小心谨慎,处处赔着笑脸,无非就是为了这几张纸而已。

可就是几张纸,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活质量,也决定了一人的地位和身份。

多少人为了钱铤而走险,多少人倒在了挣钱的路上。

钱钱钱,命相连。

然而,这点儿钱能用来做什么呢?买不了房子,更养不了老。说句不吉利的话,一场小病就有可能把这点儿钱耗费干净。

所以我的心里并不安稳。

但不管怎么说,相比以前,我们还是进步了。

我提议找个餐馆和弟弟一起好好吃顿饭,算是团年。

已经很久没有正经下馆子了。以前,如果我们要在外面吃饭,通常都是吃盒饭,或者在路边餐馆吃面条。

这次,我们点了四菜一汤,还要了一瓶泸州老窖,五十几块钱的 那种。

我们边吃饭,边商量着我们的未来。

我对弟弟说:“现在,我们算是在悬崖边勒住了马。从明年开始,我们要让马走到正确的道路上来。”

对于我们来讲,哪条路是正确的路呢?

我仔细分析过,我们这个建材经营部,实际上是一个搬运机构。我们赚的,无非是建材市场和使用单位之间的搬运费。

事实上,我们的生存空间是很有限的。

我认为,我们必须找准一个行业。先进入这个行业,然后再想办法站稳脚跟,慢慢发展。最后要在这个行业内有自己的地位。

我给弟弟列举了许多知名的公司,都是在某一行业内专注于某一产品,然后慢慢发展壮大的。搞生产的有,搞经销的也有。

而我们现在,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别人要啥就卖啥,一天到晚累得不行,但最终只能维持个生计。

事实上,我们连生计都无法维持。

维持生计最基本的东西——房子,我们有吗?

弟弟也清楚这一点,但苦于无法准确找到某个适合我们的行业。

不管哪个行业都需要足够的资本,而我们没有。

弟弟又列举了一些进入成本比较低的行业,我又觉得不合适。

一顿饭吃了两三个小时,我们还是没有商量出个结果来。

2007年2月15日 腊月二十八 星期四 多云

春节,弟弟没有回老家,他不回去的理由是春运期间路上挤,并且车费也贵。

但我知道这不过是借口罢了。

弟弟都快28岁了,还没有女朋友。他不回家的原因,是逃避乡邻们的追问。

在我们老家,28岁已经是很不小的年龄了。

到这个年龄还没结婚,大家都会帮忙着急,轮流来询问,轮流帮忙出主意,好像这成了大家的事情。

而母亲也会不断恳求大家帮忙介绍介绍,她已经很担心自己最小的儿子找不上女朋友了。

弟弟对这一状况已经很了解了,去年春节回家的时候,就已经遭遇了这样的“围剿”。

他当时就说:“明年春节一定带一个回来。”

弟弟其实也想带一个回去。今年年中的时候,弟弟曾交了一个女朋友,但只交往了两个月就分手了。

具体原因弟弟没跟我说,我只记得弟弟那段时间特委靡,整天无精打采的。

后来弟弟一直尝试着再交一个,但一直没有合适的。

有一次,弟弟在办公室赌气似的说,这辈子他不想再找女朋友了。他说现在的女人一个个现实得很,交往两天就问你一个月挣多少钱,有没有房子,有没有车子。

在我眼里,弟弟是个值得女人托付的人,诚实,肯干,舍得吃苦。这些都是中国男人的优秀品质,但是,这些品质很多女人看不见,她们只看得见钱。

其实,不结婚又怎么样?等今后有了钱,还怕没女人来找?

只不过,弟弟需要给父母一个交待,给传统观念一个交待。

毕竟,女大当嫁,男大当婚。

在他没法交待的时候,唯一的办法只有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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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0 16:54 | 只看该作者
家里的事儿,还是坦然面对好些(1)

2007年2月17日 除夕 星期六 晴

今天是大年三十,晚上,我回到了岳母的家。

回家之前,我曾经做过一些挣扎。我犹豫着是不是像去年一样,找个借口逃离一年一度的家庭聚会。

但最终,我选择了面对。

一是我比去年混得好一些了,心里有了一点点自信;另外,我觉得很多东西,坦然面对比逃避要好。

就像一个脸上长麻子的人,他可以选择用布遮住他的脸,但阻挡不住别人的议论:他之所以遮住脸,是因为他长有麻子。

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各样的议论,越来越凶猛,最终大家便怕见此人。

我现在的境况,就像一个脸上长有麻子的人,想努力地遮住自己的脸。

与其让别人背地里谈论,不如坦然承认自己的确混得不好。向他们展现一下我的真实生活,尽量麻木一些,习惯就好了。

晚上吃团圆饭的时候,岳父特地问了一声:“明天有没有其他安排?没有的话就一起到周媛的二爸家去,今年轮到他家了。”

我说:“没啥安排,一起去吧。”

儿子要去放烟花,我突然想起还没来得及去给他买。

周媛说:“去年的烟花没有放,就藏在床下面。”

我怔了一下,想问为什么,却没有问。

我默默地在床下搜出了去年的烟花爆竹,稍微有些潮了,不过看起来并无什么大碍。

我拉着儿子来到楼下,点上烟,心里默默地祈祷:假如这些烟花还能燃放,那么我2007年一定很顺利。

我将烟头伸向引信,一阵青烟冒出,“啪”的一声,烟花冲了出去,在半空炸响。

我心里一阵欢喜,回过头,看见儿子捂着耳朵高兴地跳着。不远处,周媛也捂着耳朵,一脸的笑意。

我心里动了一下,把正在燃放的烟花递给周媛。她迟疑地接过去,牙关紧咬,眼睛眯着看向一边,听见烟花炸响之后,像碰了炭火似的急忙扔下,欢笑着和儿子抱在一起。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周媛这么开心了,我心里有一点儿酸。

因为要看春节晚会,周媛玩了一阵后就回家了。我和儿子在楼下肆意地逗乐,空气中全是硫黄和硝的味道。

儿子在我的调教和鼓励下,终于也敢大着胆子放烟花了。每放一响,他都要激动地欢呼跳跃一下。

烟花和爆竹很快放完了,儿子意犹未尽,嚷着还要放,我许诺明天再去给他买一些,他才肯作罢。

这份肆意的欢乐,原本在去年他就应该享有的,因为我的逃避,拖到了今年。

回到家,电视里正演着白云和黑土的吵闹,岳父母和周媛时时爆发出一阵笑声。我站在旁边静静地看了一阵,有时也跟着笑几声,笑过,心里有些空荡荡。

临睡前,我找到儿子的存钱罐,往里塞了100块钱。我对儿子说:“这是爸爸给你的压岁钱,你长大了记得要混得比爸爸好哦。”

这是我第二次给儿子压岁钱。第一次是2003年春节。

2007年2月18日 星期日 晴

正月初一。

大街上其实并不热闹,很多人都选择了窝在家里。

不知是我心态的原因,还是本来就是这样,我觉得春节越来越不热闹了,缺少一种过节的气氛。

我们坐车来到周媛的二爸家,屋里已聚集了很多人,看见我们进来,大家都热情地招呼起来。

对于我,大家都是这样招呼:“嗨,好几年都没看见你了,稀客呀。”接下来就是问:“怎么样,混得不错吧?”

我用一种谦卑的神态回答:“一般吧,混口饭吃。”

大家落座,二十余人把客厅挤得满满当当。客厅沙发不够坐,周媛二爸就临时找了一些塑料凳,大家凑合着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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