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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按下葫芦起来瓢,李庆军这头回绝了董启芳,那边冷不丁却又冒出个韩志梅给他拴上了一根无形的链条,挣不脱也甩不掉。韩志梅自己脑袋上长着嘴巴,用不着找别人给说,自己冲上来一口咬住再也不放松,好象天老爷规定李庆军非她莫属。平常见面打招呼既不唤姓名也不称职务,一个“哎”字就全权代表了,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却又亲昵得无法再亲昵。
开始时李庆军没太留意,觉得她似乎与众不同,却又弄不清其中的道理。忍不住追问原因,得到的回答却是:“亏你一个高中生,连这也不懂,真是个书呆子,呆头鹅,书呆子,呆头鹅!”
被称为“呆头鹅”的这位同志仔细一琢磨,从此恍然大悟,原来是出了第二个董启芳。这到底是怎么的了?想不到这种事情还让他防不胜防!但此时“呆头鹅”却也不便作出什么反应。人家并没有对你明说,你又怎么自作聪明?
于是,除了见面一声“哎”外,便是每天风雨不误地到李庆军住的那间屋里打扫卫生、整理内务,搜出庆军换下的脏衣服拿去洗净、晒干、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回到他床头下面那只小木箱里。
起初,李庆军还以为是房东大娘干的,一打听却不是。问同屋住的梁金瑞,也说不知道。李庆军这才留意观察起来,结果发现这个活雷锋原来是韩志梅。他不得不向她表达衷心的感谢:“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们两条懒虫让你受了不少累。你整天工作也够忙的,以后这些活就留给我们自己干吧。”
想不到韩志梅听他这么一说却满脸的不高兴,红头涨脸地赌气嚷到:“谁让你谢来着?告诉你,以后不许对我说谢字。”
“不为什么,我自己喜欢干,迟早要嫁给你当老婆,这些活还不早晚都是我自己的,你干吗要说谢。”趁着旁边没有别人,韩志梅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弄得李庆军不敢继续往下听,赶忙转身溜了出去。
要说这韩志梅,在我们那穷山僻壤中刚刚办起来的茶场里,着实够得上让人喜欢的。若论个头,看上去比李庆军那一米七三的身材矮不了多少。论长相,黑葡萄般一双水灵灵的多情的大眼睛清澈透明。白里透红的脸蛋上镶着一对深浅有度的小酒窝,时常笑容就从那当中溢出来,把个红扑扑的小嘴唇都压弯了,逗得那些小伙子们尽胡思乱想,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再加上她那两条乌黑发亮的,走起路来龙飞凤舞的大辫子和那舞蹈演员般的婀娜身姿,那鲜绿鲜绿的绣花衬衣和桃红色镶着花边的裙子,真象是神女溪边一株盛开的金菜花。
她性情开朗,爱唱爱跳,歌声比神女溪清脆的流水声还要动人,天生是块歌唱家的料子。
不过,她也傲慢,自觉着什么事情都敢跟别人比试比试。这也难怪,她有个伯父在国外有着不小的产业,常汇给她钱买这买那,尽她高兴。她家多男丁,父辈哥三个就她一个女孩,从小就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吓着。后来她父亲过世早,伯父更是对她疼爱尤加。她本不用下乡到这大山沟里来做农活,伯父几次三番要接她到国外去享福。一则她自己不想去,听了街道上的宣传动员就要当第二个渔姗玲,二来当妈的更是高低舍不得,女儿是娘的心头肉,怎能放她远走他乡。不承想后来工作组踏破了门槛,把个上山下乡说得比天堂还美。那韩志梅更是一眼看好了工作组那个姓李的小伙子,心一活,也顾不得当妈的嚎塌了天,戴上大红花乐颠颠地就来了。
那时节还没开展全国性的知青大下乡,上山下乡是件新鲜事儿。一大帮年轻人到一块儿过集体生活,可比在家里闲着没事干开心一百倍。韩志梅初中毕业有点儿文化,一开始就显出她那股子热情劲儿,什么事情都想抢在别人前头。领导小组一研究,就让她当了后勤组长兼管伙食。工作不算太复杂,除了管仓库食堂那几个人,再就是把那些柴米油盐之类记个帐,到月底好公布。至于每人每月九元钱的伙食费如何开销,还有膳食委员们帮参谋着,自然没太大的难题。
青年人到一块儿朝夕相处,总难免哥呀妹的,偏她韩志梅又最喜欢跟那些小伙子们凑一块儿有说有笑,常引得一帮人围着她献勤、求爱。这就使得她越发觉得了不起。可是,那么多生龙活虎,出类拔萃的小伙子,他偏就选中了那个上大学让“政审”卡了壳,回到矿山又无业可就,只好下乡来垦荒种茶的穷学生李庆军。她到底喜欢他什么呢?就为他是领导小组成员,副场长?
人贵有自知之明,他李庆军也不比谁多个半斤八两,绝没有瞧不起人的本钱。可韩志梅这事儿叫他怎么说呢,他不能接受韩志梅那份炙热的爱,主要是因为他心里早就装着另外一个姑娘,那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友林晓云。都这么长时间了,晓云一直没有信来,急得李庆军嗓子都冒烟。
“哎,咱俩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终于,一天晚饭后韩志梅趁着李庆军这晚上没有事情,正在跟几个同事闲聊的机会,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进门就用她那两把利剑似的眼睛盯住李庆军,当着大伙儿的面劈头盖脑就这么一句。
张嘴就“咱俩的事儿”,分明是她的一相情愿。李庆军毫无心理准备,从来没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孩子。一句话问得李庆军嘴一张开就不知道怎么才能闭上了。他没法回答,索性扬起脑袋望着窗外渐渐退去的晚霞。那几位同事,包括和李庆军同屋住的梁金瑞都不由地笑了起来,然后推说有别的事情,一个个全都溜了。也许除了梁金瑞之外,在众人眼里,李庆军和韩志梅还真是天生的一对,地配的一双,再没有别人知道事情的内里。
“说话呀,哑巴了怎地?”韩志梅那里毫不放松,步步紧逼,审犯人的架势都端上来了。似乎李庆军是她早就物色好了,今天终于逮住的猎物。眼看着横竖混不过去,逼得李庆军不得不正面回答:
“实在对、对不起,我,我,......”他一副窘相,喈喈巴巴地说:“你还是另选意中人吧,我......”他到底说了些什么,自己也没弄清楚。他从没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这样笨嘴拙舌过,象是舌头让人割了半截子去。
韩志梅还是听清楚了,她随即诡嫡地一笑道:“我就喜欢你,干吗另选?”
“可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再说,这种事情总不能你自己一相情愿吧!”李庆军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开始打出他的“王牌”。
“骗人!谁看见过你女朋友在哪里?你恐怕是看不起我这当伙猫的吧。”
韩志梅仍然半信半疑,嬉笑着端详了李庆军好一阵子,才抬起右手把她那乌黑发亮的大辫子使劲儿地往身后一甩说:“嘿嘿,你想编故事给我听。就算你说的是真话,那又怎么样?你们也没登记结婚。婚姻自主、恋爱自由。许别人爱,难道就不许我爱?”说完,冷不防冲上来在李庆军脸上使劲亲了一口,然后若无其事地唱起“天下的风光哪儿最美......”,转身一推门,象只花蝴蝶似地飞走了。
天哪!这韩志梅许不就是走火入魔?翻遍中华五千年文明史,何曾见过一个姑娘家这般疯的?在我们那个年代,男女之间如此大胆地表露感情实在罕见。就拿李庆军这个自认为没有任何封建意识的个性解放者来说,也不免对她的举动感到吃惊。他用手摸了摸脸上刚才被韩志梅亲过的地方,脑袋里赶紧筑起一道防堤。他要尽量避免今后再和韩志梅单独接触。事情是这么不可思议,他不过是为了开展青年积极分子的思想工作和贯彻“活学活用”的指示找她谈过两回话,这就紧盯不放了。李庆军连着给林晓云去了几封信,却都一直没有回音。这些姑娘们都这么怪。 三
想她热的她不热,不该热的却烫人!李庆军紧催林晓云赶快把关系确定下来。他想:对韩志梅这样较有影响的青年,自己也不能过分冷淡。作为一名共青团干部,青年思想工作者,要想做好工作,还离不开她们的支持。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象李庆军想的那么简单。韩志梅不是那种轻易对自己的选择作出让步的人。她既已把自己的心意对李庆军当面挑明,心里头就早已做好了锲而不舍的思想准备。尽管李庆军声称自己已有女朋友,她认为那不是板上钉的钉。即使是板上钉的钉,也不见得就十分地牢靠。她决心要跟李庆军的那位女朋友展开竞争。眼下的条件对她十分有利:毕竟李庆军如今是和自己这帮知青们在一起生活,一起学习、一起工作。时间久了,感情不可能一成不变。除非是他那位女朋友也来到茶场扎根,否则就有放弃李庆军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