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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青梅竹马的伙伴
李庆军和林晓云简单地说,属于那种“青梅竹马”的关系。一九五六年春天,庆军跟随爸妈从北方来到柳田铜矿这个桂东北的大山区。他就和林晓云在一个班上读书,而且编在同桌,两个人十分合得来。他们两家住得不算远,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做功课,然后到院子里跳飞机,踢毽子。有时候玩得忘了回家吃饭,赶上谁家就在谁家吃。每逢李庆军在林晓云家吃饭,晓云就显得格外地高兴。她无论吃什么好东西,总要分给庆军一半。庆军若是不接,她准撅嘴生气,或者赌气自己也不吃了,象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把东西扔掉,眼睛里含着泪花儿,好几天都不理李庆军。庆军再也不敢不接林晓云的东西了,他把晓云当成亲妹妹,处处护着她、事事顺着她、让着她,不知内里的人看到他俩那亲热劲儿,还真以为是一母所生的呢。
记得有一天下午头一节课上语文。班主任严丽老师正在黑板上写着课文的段落大意。李庆军却拿了一把中午刚买的三开小刀偷着在课桌下面削弹弓叉,眼睛还在不时地盯着严老师洋装听课。他早就希望能有一把这样的三开小刀。上面既有小刀,还有锥子和剪子。班上好几个同学都有,他羡慕极了。今天中午妈妈总算掏钱让他去买了一把。他急着想试试这刀的锋利程度,一不小心,左手食指尖上被割开一道足有一公分长的口子。那鲜红色的血立即从那被割开的口子里涌了出来。
“哎呦!”李庆军疼得禁不住叫喊了一声,忙把小刀扔进课桌里,慌忙去捂那出血的手指。。
这下可糟了,全班同学都闻声把目光齐刷刷地朝他投了过来。严老师停止了写字,转过身来把粉笔扔在讲台上,用她那双锐利的眼睛审视着李庆军。显然,她已经听清楚刚才的叫喊声是他发出的。
李庆军慌忙站了起来,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老师的问话。他的脸在发烧,心里象揣了只兔子在蹦蹦乱跳。他想撒谎遮掩,却又编不出词来。他天生不具备撒谎的本事。若照实说呢,他一个班干部、少先队的中队长,带头违反课堂纪律,让同学们该是啥看法?
“报告严老师,刚才是我挪凳子不小心压着了李庆军的脚。”危急关头亏得林晓云。正当李庆军支支吾吾找不着台阶下的时候,林晓云偷着塞给他一块小手绢包扎割伤的手指,然后站起来帮他撒了个谎。
严老师信以为真,没再追问下去。挥挥手示意他俩都坐下。同学们哄堂大笑,李庆军的脸此刻臊得比猴屁股还要红。
那时节柳田铜矿还没办中学。五九年读完了高小,李庆军和林晓云都考取了离矿山一百多里远的县城中学,仍旧编在同一个班。但是慢慢地,随着年龄的增长,似乎有了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俩还象从前那样无拘无束地过分亲密。虽然在内心深处对青梅竹马的童年仍旧怀着久久地依恋,却已经懂得在表面上从此不可逾越“同学”这个界限。逐渐步入了青春期,双方心中都有一种朦朦胧胧的微妙感情在与日俱增,无法遏止,又不便示人,只能作为秘密分别藏在各自的心里。
中学时期跟小学大不一样,功课越来越多。除了课堂上必须听好课,课余时间几乎大半也都花在了学习上。中学里开设劳动课,星期天还要搞义务劳动,农忙季节要停课下乡支农。春插、双抢、秋收加到一起最少二十来天。除去这些劳动,剩下的“空余时间”也就少得可怜,而且全是些零碎时间,这就要看自己会不会抓紧利用了。
李庆军在上小学时他爸爸就对他采取强迫命令:在学会课本知识以外,还必须超前学习高年级的课程,还要学俄语、日语。每天都要布置额外的作业。小学还没毕业,初中二年级的课程都学了一大半。当然,这很大程度上是被他爸爸打出来的。因为贪玩,李庆军没少领教他爸爸的皮带。他那时候觉得爸爸就是法西斯,而自己的屁股主要就是为挨打预备的。不过,“法西斯”
从来不扇嘴巴,用皮带抽屁股是他的专利。也许在他看来屁股上长的肉疙瘩最容易接受皮带的提醒,而且不至于伤筋动骨。若想屁股不疼,放学后就得老实呆在家里做功课。因此,李庆军那时好好学习的目的还没有真正提高到掌握知识本领,将来报效祖国的水平。他那时候还不太懂这些人生大道理。但他知道皮带抽屁股的滋味,不得不给“法西斯”好好学习。
等到上了初中,李庆军才渐渐地感受到“法西斯”客观上帮了他很大的忙。皮带抽屁股的潜在效应开始显现了。“子不教,父之过”的混帐话也似乎成了哲理。那时候还没开始反修防修,外语课学的是俄语。很多同学还在为发不好弹舌音犯愁的时候,李庆军都可以用俄语轻松自如地和任课老师进行日常用语的对话了。“法西斯”曾经到日本和苏联留过学,是个俄语和日语通。曾在科研机构里担任主任编译。他逼出来的超前学习使李庆军养成了习惯,培养了他的自学能力。李庆军在初中一年级时就加入了共青团,还担任着学校团委和年级团支部的工作,参加社会活动也多了,但他从初中一直到高中毕业,各科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而林晓云可就惨了,初二时竟有两科要补考。后来勉强升入高中,但因学习成绩达不到“良好”以上,入团的愿望一直没实现。
为了帮林晓云提高学习成绩,李庆军把所有能挤出来的空余时间都花在了她身上,专门陪她和另外几个跟她差不多的同学蹲教室,啃书本。但林晓云明明是记忆力差,初中快毕业了,连“一价钾钠氯氢银,二价氧钙钡镁锌......”也背不下来,却一个劲儿地不管什么都死记硬背。拿数学来说,那些定理定义死记硬背也就罢了,连那些公式她也不肯去琢磨如何演算推导,也要一味地去死记硬背。结果是内容越来越多,越死记越记不住,越背越糊涂。遇到稍复杂的难题就不能举一反三灵活运用。李庆军费尽口舌,怎么开导她也改不掉这毛病。
“唉,我天生脑子笨,底子又差,让你白费神了!”每当李庆军指出她主要是学习方法上有问题时,她就总是用这样的话来回答。一脸的倦容,眼角上闪着泪花,头一低下去就不肯抬起来。
李庆军感到内疚,林晓云那摸样让他心疼。林晓云的确是学习基础没打牢。她爸爸是个井下采掘工人,不是“法西斯”,不但不会用皮带抽她,甚至对她的学习从来就不管不问。她爸从小没念过书,斗大的字不识一筐,实在对她也无从去管,无从去问。她家姐妹六个,她是长女。念书之余还要承担一部分家庭生活担子。每年的寒暑假回到矿山,她除了忙家务,就是到十多里远的天成矿井往回担运矿石。一天赚上块儿八角的,超过农村的整劳力。她到县城上中学,除了学校给的那点儿助学金,其他费用靠她自己赚。他也非常珍爱自己的学习生活,按说也蛮够勤的,可那成绩总在中等以下打转转。
即使这样,在当时的柳田铜矿,能到县城读高中的,也只是凤毛麟角,着实令众人高看一眼。起码在那山沟里够得上“中级以上知识分子”。那时侯别说是读高中,就是读完了高小考初中,也比如今高中毕业考大学要难上好几倍。整个湄河县三十来万人,只有两所中学,而完全中学则只有县中一所,那是全县的最高学府。
知子莫若父,李庆军他爸李洪国这几年对李庆军和林晓云的关系早就观察得一清二楚。儿子跟林晓云好上了,似乎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法西斯”虽然不是百分百满意,但他总觉得晓云这孩子从小就讨人喜欢,总在他跟前大伯长大伯短地很会来事儿。如今已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谁见了都会夸她几句。就这矿山来讲,这门亲事若成了,也算得上门户相当,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来。李庆军看来上大学不成问题。林晓云即使考不上,那学历也不算比别人低。。庆军他妈不也只是“国高”吗?相比之下还是成比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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