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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家人的风采
一
“这你尽管放心,不管什么样儿的困难我都和你一起扛。既然我人都准备交给你了,有困难当然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用不着再分你的我的。我的意思是说,你也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其实我们俩只要有那么一小间屋,有个能做饭睡觉的地方就成,把我们两个人的行李物品搬过来放到一起,跟兄弟姐妹们打声招呼,发两块喜糖热闹热闹就完事了,用不着讲究那些形式主义,不过就是为了生活上能方便些,其他的再慢慢想办法。”
“那也不成,需要房子的人可不止十对八对啊,谁先谁后怎么排?何况我是在党的人,你是共青团干部,咱们啥事儿也不能先想着自己呀。”李庆军进一步开导着韩志梅。
“反正我是你的人,为了你,别说是一年半载,就是十年八年我也认了,但你可不能到时候变了心不要我呀!”
“有你这份情意,我李庆军这辈子知足了。你放心,我若是有一天变了心,就让天打五雷轰,再不就让我出门被车撞死,生病嘎吧瘟死!”李庆军发起了毒誓。
“不许说那不吉利的话!”韩志梅赶紧伸手把他的嘴捂住。她复又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裳,系好了前胸的钮扣,这才又重新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依偎在李庆军的怀里。
圆盘似的月亮从东边的山坡悄悄地爬了上来,瞅着这一对深情的爱侣在偷偷地微笑,随即,它便把它那银灰色的光洒在了他们的身上,为他们祝福。旷野四周的一切也开始现出了朦胧的身影。
“唱支歌儿吧,我最爱听你唱的歌。”李庆军抚摸着韩志梅那洗完还没来得及编成辫子的长长秀发说。
“你爱听哪首呢?“
“就唱那首《婚礼之歌》吧。”
“那是一首两个人合唱的歌,干脆我们俩一起来唱吧!”
于是,韩志梅紧握着李庆军的手。在那迷人的月光映照着的油茶林边,一曲美妙的低声清唱的歌声随着夜风轻轻地飘散开来,回荡在这欢乐的夏日夜空里。
“我的琴声多么响亮多么悠扬,莫非......天空是我们宽畅的客厅,大地是我们华丽的地毯,星星月亮做我们的客人,红柳砂丘做我们的陪伴......。”
梁金瑞和韩志梅都向党支部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张书记分别找他俩谈话,了解他们对党的认识和当前的各自思想状况,以便有针对性地对他们进行帮助。
梁金瑞回来跟李庆军说:“现在的张书记那样的人才真正象个GCD的干部,待人诚恳热情,说出话来让人打心眼里头暖和和的,让你打心眼里头佩服。可不象先前那个姓陈的指导员,见面就象谁借他稻谷还了糠,一张阶级斗争脸拉得比那驴脸还长,横竖叫你看着心里头别扭。”
李庆军早就知道梁金瑞看不惯陈明坤的那套工作方法。他心里头憋了老大一堆意见。他还曾经跟陈明坤为了工作上的事情吵得脸红脖子粗,差点儿就当众骂起来。李庆军怕他把那些意见抖落出来会激起关系的进一步恶化,就一直拦着没让他往外掏。如今反正已无访碍,不妨就让他尽情地把心中的积闷通通都往外倒出来。于是便点了点头说:“陈指导员的工作方法确实跟张书记不一样,很多时候我也感到难以接受。”
“岂止是工作方法!他那个人呀,形而上学,不学无术、专爱整人......。”
梁金瑞竟是这样评价陈明坤的,他确也语出有因:本来他出身于城镇手工业家庭,按说是个好出身。谁知陈明坤却高低看他不顺眼,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搬来的框框乱套一气,竟把他归到富裕中农那一类去了。而且还断言:“富裕中农占有生产资料,不具有革命性,不属于可以依靠的基本群众。”如果陈明坤仍然健在,还在茶场当指导员,梁金瑞恐怕别说是申请入党,就连入团也没有门。梁金瑞本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以前在学校时总觉得自己还不够格,直到临毕业那个学期才递交入团申请。因不到规定的一年考察时间,毕业前一直作为积极分子没有发展。这些过程,当时兼任团支部书记的李庆军最为清楚。来到茶场后仍作为积极分子继续考察培养。根据工作需要和他本人的请求,李庆军把他列为第一批发展对象,并亲自担任他的入团介绍人。想不到陈明坤在找他谈话时却对他说:“你的情况较为复杂,家庭出身肯定对你有影响,你必须经得起组织上对你的长期考验......。”
梁金瑞当时就认为他的这种观点不能接受,只是心里头记着李庆军的劝说,强忍着没有当面反驳,免得大伙儿觉得他太狂傲,目中无人。
如今梁金瑞提起那件事来总是说:“我不是说长期考验有什么不对,但拿家庭出身作为考验的理由来卡人实在牵强。出身怎么啦?他不也经常说‘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吗?怎么一接触到具体问题,他就又言不由衷,口是心非了呢?话说回头,我的家庭出身不好吗?我应该算工人家庭出身,怎么样,若按他的说法,我应该属于那种根正苗红,在娘肚子里就是最纯正的,百分之百的布尔仕维克。话说回头......。”
别看梁金瑞平时不爱跟人理论,真要逼他叫起真来,动兀顶你一溜跟头!
李庆军其实也赞同梁金瑞这种观点,但他可不能应声附和,也不便公开表态。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一架自动接受指令的机器,所有言行都受组织原则控制着。因此,他只能劝梁金瑞“有意见可以交换,但言语千万不可过激,要心平气和、坦诚、虚心、与人为善。”如今想起来,李庆军倒觉得自己越来越象个伪君子了,对最要好的朋友也不说真心话。
不过,心平气和也好,偏激也罢,任何意见如今都只能烂在肚子里了,没有必要再提。斯人去矣,事过境迁,顶多当作一面镜子经常照照自己。
很快地,县委作出了决定:“知青茶场的党务工作仍归在农技校党支部统管。同意取消知青茶场政治指导员这一职务,李庆军增补为场校党支部副书记。”但同时又指出:“茶场和农技校行政上不能合并。两个单位体制不同,农技校归属文教系统。”
县委可真是知人善任,挑选了王达昌这个从小在这大山脚下土生土长的“山里通”来当这彩霞山知青茶场的场长。他简直就是这彩霞山的活地图,硬是领着大伙儿在那长满没人头高的荒草灌木的山坳里,找出了数百亩废弃了几十年的旧茶园。它们分散着躲藏在比邻着的群山深处。如果没有知道底细的人带领,根本就无法找到它们的确切位置。外面靠山根的那个村子里,也就只有那么三两个人知道,每年赶在春秋两季上山来采些“野茶”,拿回去加工好了到市场上换几个零花钱。这是知青茶场偏得的一笔财富,它让茶场建设初期就能每年添加一部分收入。
据王场长介绍:民国年间有姓石的一户人家在这彩霞山上盖了几间屋。靠种茶为生。那茶被称为“云仙毛尖”,远销广州海外很有名气。那姓石的人家也因此攒下了许多钱财,成了远近闻名的殷富人家。可是到后来,据说是遭了土匪,弄不清是全家被杀还是外出逃亡,一家七口从此渺无音讯。屋顶上的茅草日久腐烂,黄土墙经不住风吹雨淋,也跟着倒掉了,消失在荒草丛中。从此这里成了荒凉恐怖之地,极少再有人到这里来。废弃的茶园几十年无人伺弄,加上多次山火焚烧,茶树很多地方都稀稀拉拉地断了空。
如今看到的茶树,多数是枝叶被烧死后,从根部再生出来的芽枝。极少数侥幸躲过大火焚烧的,如今却都长成了比胳膊还粗的小树。要说这废弃的茶园是一笔现成的财富,这么说好象不大确切。其实它并不现成。它们全部埋没在漫山遍野的荒草杂木当中。若想恢复它,首先得砍掉荒草杂木,除去草根树根。而只留下茶树,进行土地复耕。断空的地方要补栽,长成树干的要锯掉让它从根部重发新枝。要修剪、追肥。这些工作做起来可绝不象我坐在这里敲键盘,在博客里胡编乱造这么简单轻松。它的难度,说起来你也许不信,他比我们新开梯地种植茶叶要大得多。但说它是现成的财富,自然也有现成的道理:只要复垦出来追上肥,当年就可以采摘加工出售,不象新种植的茶园,要等到四、五年后才有收获。
开垦梯地种茶的季节一过,干部们便集中到李庆军住的那间屋里开会,要研究制定下一步的生产作业计划。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当会计王金满把建场八个月来的资金使用情况和目前场里的家底跟大伙儿一亮,在场的人没有几个不张嘴结舌发了谎的:“......全场知青总数一百三十八人,除了一人失踪,目前在册的还有一百三十七人,县财政先期拨付安置费每人二百二十元,总计进帐一共是三万零三百六十元,已经全部到位。”
“支出项如下:初期租用民房租金若干元、购置农具、种子,肥料等生产资料支出若干元、办公费,伙食费共支出若干元、基建费用支出若干元,每人每月支付生活用品费五元,合计若干元,各项支出相加一共是二万三千三百八十四元七角五分。也就是说,头二年的先期拨款我们八个月就花掉了二万三千多元钱,还有一年零四个月的时间,账上存款仅剩下六千九百七十五元二角五分。”
会场里短暂宁静不到半分钟,立刻喊成一窝蜂。大家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就剩下六千多元钱还够花多久?我看年底都坚持不到哇!”
“这头一年才过了一多半,钱花净了以后可怎么办?”
“眼看就要挨饿了,还说扎根山区呢,以后上山啃草皮去吧,山上大把多!”
会场明显乱了,但王场长和李庆军看样子并不急着要恢复开会的秩序,他们象是有意让大家伙儿多发表一些各自的见解。这功夫才显出了生姜还是老的辣,你看人家一中队队长李宗琦就泰然自若地坐在长板凳上,丝毫没露声色地抽着烟,一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的架式,,眼睛瞅着那些忧心忡忡的小青年们。他只是不屑地笑了笑,然后就偷眼瞟着王达昌和李庆军,他料定这两个头头准是车到山前必有路,马上就会掏出主意来稳定军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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