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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湄水春波第九章、一, [打印本页]

作者: 流戈    时间: 2011-9-16 22:26
标题: 湄水春波第九章、一,
第九章、火 红 的 青 春


                                                  一   陈凤山因假期有限,许多事情还等着去办。便急着要走。虽然凤莲依依不舍地要留他在彩霞山多住两天,梁金瑞和李庆军也都觉得没亲热够,但他还是执意要走。李庆军知道留不住他,第二天早饭后便吩咐梁金瑞和陈凤莲陪他到莫圩上班车。李庆军因工作上的事情分不开身,就只能送他到通往山下的路口与他告别,一直目送他们拐过弯去消失在一片密林中,自己才匆匆忙忙地回到场部。
“满山呀茶花,满呀满山香,清清茶林抱呀抱山庄。姑娘成群呀林中走,歌声随着清风扬,随着清风扬......”宿舍后边的山坡道上和以往早上一样,阵阵悠扬清亮的歌声夹杂着一片嘈杂嘻笑的喊话声传了过来。中队的姑娘小伙子们开始上工去了。你看他们一个个都生龙活虎、斗志昂扬,多象是一队队怀着必胜信心的战士在奔赴战场。天气一天天地热了起来,各中队间的劳动竞赛也进行得如火如茶。知青们的生产干劲日益高涨,这全是党支部及时扭转了过火的阶级斗争,加以正确引导的结果。根据当前的形势和实际情况,李庆军已向县委打了报告,建议知青茶场与农技校合并。有了党支部的统一领导,李庆军认为茶场与农技校合并后就没有继续另设指导员的必要。因此他同时请求不再担任茶场指导员的工作。支部会上经过论证,通过了李庆军的这份报告,并已转呈县委研究审批。
   自从陈明坤走了之后,党支部认真听取了王场长和李庆军对知青茶场前一段时间工作的总结汇报,经过讨论,党员们一致认为以前抓反面典型的做法欠妥,伤害了一部分青年要求进步的愿望,不利于知青队伍的团结。经李庆军和王达昌的多次请求,支部书记张继业同志决定亲自挂帅,侧重抓知青茶场的思想整顿。他对李庆军提出来的采取正面教育方式,逐步引导知青“树立正确的世界观和人生观”的提法十分赞赏和支持。并具体提出来了“加强理想和道德品质教育、加强组织纪律性和努力完成与超额完成生产任务”这三大要素,并把这三大要素之间的关系概括为:‘加强理想和道德品质教育是先决条件,强化组织纪律是保证条件,而完成生产任务,建设一个美丽富饶的家园则是我们的最终目标。我们无论什么时候也不能丢掉这个目标而去瞎胡闹,否则就永远过不上好日子,地、要靠我们一锄头一锄头的开,房子靠我们一砖一瓦地盖、茶叶得靠我们一棵一棵地去栽种。知青们响应党的号召来到彩霞山,目的就是要开发建设一个社会主义的新山村、新山镇。而我们基层党组织的主要任务就是要率领他们搞好生产建设,为实现这一美好的目标而努力奋斗。因此,我们要号召和动员全体党员、共青团员和先进青年对少部分后进青年开展教育帮助,要努力做到不让一个知青掉队。就是那个被戴了坏分子帽的知青,我们也得对他进行教育挽救,我们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斗争,绝不是要把青年一代中的一部分人打到资产阶级里去,而是要和资产阶级争夺青年。我们多争取一个,资产阶级就少了一份力量。”
李庆军以前在学校读书时就在团支部和班级内搞过“一帮一,一对红”活动,按照支部会的精神,如今他在知青茶场也开展了这种“一帮一,一对红”的帮扶活动。可工作落实到下面中队,真还碰到了不少意想不到的难题:不光是董启芳等一些团员和青年骨干认为对落后分子主要是继续进行批判,和他们走得太近了自己也会受影响,就连原来不赞成批判斗争的人,说到要去团结落后的人,思想上也有很大顾虑。一帮一,结对子。别人都好说,轮到黄家贵和陈彦明,谁也不肯和他两人结对子,中队长梁金瑞就无可奈何地对李庆军诉起苦来:“算我们三中队倒霉,摊上这么两个掉进汤锅里的苍蝇,谁见了都恶心!这个任务我算是完不成了,怎么处理,你看着办吧!”
“我说金瑞,我真是没想到在这次活动中头一个打退堂鼓的会是你。我的好兄弟,这可是眼下要紧的一项政治任务,也是今年评选先进中队的主要评比条件,高低你也不能在这上头装孬种。实在没有人接,你就自己背一个抱一个也得给我扛下来。你们中队的人,难道还要推到别的中队去不成?”李庆军收起了往日的笑容,阴沉着脸对梁金瑞嚷嚷起来。
   见到李庆军没有好脸色,梁金瑞也头一回冲着李庆军红了脸:“我扛,我怎么扛?去和四类分子交朋友?摊上这两个货色,我们是砸碎了门牙往肚子里咽,还评什么先进中队!”他一肚子委屈,那张圆脸涨得象个红皮大萝卜,眼看那泪珠儿就要从两只眼睛里淌出来了。
   “那么黄家贵就不用你们管了,剩下陈彦明又不是四类分子,把他交给你负责总应该没说的了吧!”李庆军退了一步,他感到原来对这个问题就有点儿考虑不太周全,尽管一开始他就认为对黄家贵的问题处理不当,但既然划为四类分子,那就已经成了敌我矛盾,再也不能提什么一帮一,一对红了。
   李庆军免掉了黄家贵这个包袱,这回梁金瑞自己也觉得不能再推,只能应承了下来。
   再说那个陈彦明,前段时间着实被整得人不人鬼不鬼地,这茶场里任一个人吐口吐沫都能把他这一百多斤就地淹死。黄家贵划上了戴帽四类,成了被剥夺一切权利,可以任意凌辱和宰割的专政对象,从此再也放不出半个扁屁来。而他呢,他预感到自己也难逃同样的厄运,他好象已经看见那顶大帽子就象一座巨大的山梁,正在快速地朝他的头顶上逼了下来。他对前途已不抱希望。爹娘真不该生他养他,白送他到学校里念到初中毕业,到头来只派上个给人拿来当靶子使的用场。人活到这步天地,还谈什么人生理想、青春抱负,反正好死赖死都是个死,没奈何任凭折腾吧。他如今唯一的希望是人们都把他忘掉,再也不要有人记起他的存在。只要有人喊他一声,他立刻就会吓得浑身哆嗦。
   “秀才,中队长找你有事,让你马上去。”同屋住的阿坤偏偏不让他有片刻的清静,还没等进屋,就在外边隔窗喊他。
   陈彦明心惊肉跳地答应着,只愿上天保佑哪怕是让他去干点儿最苦最累的活,千万别开批斗会。他从小练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唐诗宋词什么的也能背颂一百多首,来下乡便把这“秀才”的雅号也带到了茶场里。
完全是出乎意料,陈彦明战战兢兢地来到梁金瑞住的宿舍,抬头见到的却是中队长那张亲切的笑脸。招呼他在床上坐下,还亲自为他沏上了一杯热茶,和他并排坐到一起唠起了家常:
   “不要客气,随便坐!晚饭吃过啦?今晚上没事想找你随便聊聊。来,先喝杯茶。”
陈彦明刚坐下便又马上受宠若惊地站了起来。出于礼节,他接过茶杯,说了声谢谢,却端在手里没敢喝,呆呆地站在那望着梁金瑞发楞。
梁金瑞微笑地拉着他的手臂把他按坐在自己的身边然后对他说:“你不要客气嘛,我们都是初中时的老同学了,虽说不在一个班,总归是同一个年级。以后你到我这儿要随便点儿,也不要总叫什么中队长,叫名字就行啦。”
   陈彦明小心翼翼地答应着,同时试探着问:“中队长找我来是---?”
   “真的没什么事,就是想和老同学聊聊天。我刚说过了,以后叫我梁金瑞,或者叫金瑞,千万不要太见外啦!”
   “是,中队---啊,梁金瑞队长要找我聊聊?我,我......”陈彦明更加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不过,他也看出来梁金瑞确实不象那种虚情假意硬装出来的笑。
   梁金瑞收住了笑容抱歉地说:“彦明,原谅我过去对老同学生份,没尽到应有的情份,让你吃了许多苦头,走了不少弯路,过去的事情怪我不好,从今往后我们应该以诚相待、互相帮助、互相关心才对。我们走到一起是一种缘分,若让你掉了队,我作为老同学的脸上也无光啊,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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